正在捕食的黑嘴端凤头燕鸥。

日屿列岛位于福鼎市沙埕港东南方16海里，由3座悬水无人小岛聚集一起，占地面积不到100亩，这里是东海之滨，鸟类天堂。

作为福建省唯一以保护鸟类资源及其栖息地为主的自然保护区，日屿列岛现已吸引60多种共5000余只鸟儿。生态专家认为，近年来不断发现的濒危鸟类，已成为福建生态环境良好、生物多样性丰富的重要标志。

茫茫东海中，有几个“花有清香鸟有声”的小岛，这样的地方，你向往吗？

这个时节，正是雏鸟长大自由飞翔之时。8月的一天，我们从福鼎沙埕港中心码头乘船出发，经过1小时35分的航行，终于接近了几个狭长的小岛，只见群鸟盘旋，列队纷飞，这里就是让群鸟自由翱翔的日屿列岛，人们形象地称之为“鸟岛”。

在林立颖的指引下，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鸟岛。

30年前岛上只有几百只鸟，

现在超过5000只

林立颖今年68岁，原是沙埕镇黄岐村七星岛自然村渔民，年轻时经常在鸟岛附近捕鱼。七星岛也是一个小岛，离鸟岛只有3海里。30年前，老林找到当地政府，主动要求护理鸟岛。

“上世纪80年代中期我发现了这里，当时岛上大概只有几百只鸟。”老林回忆说，那时途经鸟岛的船只很多，不少渔民都会上岛掏鸟蛋，鸟类要在这里繁殖实属不易。

老林没念过几年书，但看到这样的情景，心里不免隐隐作痛。于是，他向当地政府提出申请，自告奋勇地当起“岛主”，义务护理鸟岛已30年。

“我管着，岛上的鸟总能多起来。”这是老林当时的承诺，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，30年后的今天，岛上鸟儿的数量已经超过了5000只，种类达到了60多种，甚至一些世界稀有的鸟类，都到这里栖息、繁衍。

“鸟和人一样，找到一个舒适的地方，就会口口相传，唤来更多的同伴。”老林风趣地说。

即便专家上岛考察，

也必须在半小时内离开

为了护理好鸟岛，老林在不影响鸟类活动的前提下，在岛上搭建了一个临时棚屋，作为落脚地。“有人上岛，鸟就不敢孵蛋、不敢喂食，时间一长，蛋就发臭，小鸟要饿死。”老林说，即便鸟类专家上岛考察，也必须在半小时内离开。

鸟是通灵性的。“有几次，我带着专家上岛，时间待久了，几只大鸟就飞到我头顶，拉我头发，啄我头皮。”老林笑着说，仔细想想，那些鸟为什么不用同样的方法对付那些专家，或许是因为岛上的鸟儿都认识他，知道是他招来了“不速之客”，“把我当成了‘汉奸’”。

老林说，他也曾想过放弃，起初许多人对护鸟行为不理解，甚至有人说他不务正业。老林还被那些屡次上岛掏鸟蛋的人殴打。面对这些，老林始终坚持跟他们讲道理。最终，质疑、破坏的人低下了头。而看着岛上的鸟儿数量逐年翻番，老林觉得自己的付出很值得。

弹指一挥间，老林已从一位普通的渔民，变成了熟悉鸟类习性的“专家”。“黑尾鸥对巢里的蛋很看重，一旦有人用手摸过或挪过，它就会放弃孵化……鸟的食性较广，如鱼、虾、贝类等，都是海鸥、白鹭的理想饵料……”说起这些，老林总是滔滔不绝。他说，只有更多地了解鸟类的习性，才能更好地帮助它们繁殖后代。

黑尾鸥全程陪伴，

宣告它们才是海岛主人

鸟岛上的鸟分夏候鸟、冬候鸟以及留鸟三种。老林说，现在栖息的都是夏候鸟，除了黄嘴白鹭，还有黑嘴端凤头燕鸥、黑脸琵鹭、黑尾鸥、白鹭、鸿雁等，其中不少是国家二级保护鸟类。

根据省野生动物保护协会观鸟分会最新调查表明，被视为“鸟类熊猫”的黄嘴白鹭，全世界仅剩100只，而这里就有56只。

我们在老林的带领下，乘坐小渔船，徐徐绕岛一圈。岛上原先停栖着、梳理着羽毛的鸟儿们，因为外来客的骚扰，一下子腾空而起，发出阵阵惊叫声，顿时丽影翩然，惊鸿乱飞。

或许，我们乘坐的船，是老林天天来岛上看望鸟儿们的船，所以群鸟飞起后，大多会在船头盘旋，有的还滑翔得很低，几只趁机潜到水里捉小鱼小虾。周围的海水湛蓝，虽看不到鱼儿，但在阳光下泛起粼粼波光，点点波光又折射到群鸟的翅尖上，甚是耀眼。

这个时节，雏鸟已经长大了，离开母亲的怀抱自由地飞翔着。岛礁边的滩涂上，如绅士般的白鹭，迈着黑色高挑的双足，用坚硬的长喙啄拾银色小鱼。岛与岛之间的水域上，一群灰褐色的水鸟，在父母们的带领下，一字排开学习游泳。

登岛之后，头顶山崖边大群黑尾鸥在盘旋，不停地大声鸣叫，崖壁灌木丛中散布着许多鸟巢，没离巢的黑尾鸥们，都转过头警惕地瞪着我们这伙外来客。从上岛直至离开，黑尾鸥全程陪伴，在头顶、身边飞翔鸣叫，毫不客气地宣示主权，强烈提醒我们：它们才是这个海岛的主人。

让来这里旅游的人，好好发一次呆

盘山而上，这里遍地鲜花，种类有杜鹃、百合、水仙等。据不完全统计，弹丸小岛上竟有200多种植物。“每个季节都会轮换开着一片野花。”老林说，对于鸟岛而言，“花有清香鸟有声”不是奢想。

鸟岛海边的礁石，经过千百年的敲打，变得圆润。玩累了，坐在上面休息，觉得特别舒坦。老林告诉我们，鸟岛的未来有一个规划，就是要让来这里旅游的人，好好发一次呆。而此刻，我们正感受着这一切，纯粹的一切，想静下来、坐下来、慢下来。

我省海域中的1444个无人岛，不但是沿海地区重要的生态屏障，也成为亚太地区候鸟迁徙通道中极佳的栖息、繁衍及越冬和迁徙停歇场所。生态专家认为，近年来不断发现的濒危鸟类，已成为福建生态环境良好、生物多样性丰富的重要标志。

当我们的小船驶离岛屿时，有几只鹭鸟亮开洁白的翅膀，跟着船平行飞了一阵子，似乎在送别客人，海面上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，这似乎阐释了“蝉噪林愈静，鸟鸣山更幽”的意境。

我们若有所思，似有所悟。蓦然回首，海天之间，纯粹的鸟岛，在海浪声中，又开始雾朦胧、鸟朦胧、花朦胧……

作者：雷顺号 黄少鹤